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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虺虺其雷

第六章 虺虺其雷

“拌柠檬的醋……找到了。”

星期天早晨,谷雨对萝莉作者果然还是持有将信将疑的态度,再度打开了3J文学网的官网。

“月榜第十五,日榜的话都已经前十了吗。”

谷雨用手托起下巴,如果十岁起步就成这样的话,等到她长到和其他网络作者一样的年纪,二十几三十几的时候会变得怎么样呢?答案当然是不可估量,真是个可怕的人。不过这可不是她该放在心头上的事情,拿出电脑桌上的作业本,昨天已经玩了一天,星期天再怎么说也得努力学习一下。

“咚——”

正打算全神投入去刷题时,隔壁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吵声。但谷雨并没有理会,学习使人快乐,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了。

“咚咚咚——”

俗话说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,但看来这句诗并不是给谷雨以及广大学生党用的。无论多么用心,思维依然会被那吵声给带偏,明明好不容易就要算出来了。虽然即使没有,谷雨的话也很难做数学题就是了。

“是在装修吗?那看来一时半会好不了了,只能去小溪家……她这双休日出远门旅行吗。”

上天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巧妙地安排两人相会,但剧情绝对会的。谷雨升上高中之后就告别了老家,在这座城市里除了初中时就认识的临溪之外,没有任何一个认识的人,即使有,他们也没熟到会让谷雨进家门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写作业。而如果带上耳机,要将音乐的音量调到盖过装修声的话,那耳朵会废掉的。只好去拜托那个人了,主动去还真是令人不悦。

“所以小姐,请让我勉为其难的在小姐家避一避吧。”

“你这态度令人有些小不爽。”

就如宋笙知道谷雨家地址一样,谷雨也在那次聊天中知道了宋笙的公寓地址。房间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,这绝对是众多处女座同胞会高度赞赏的,风即使拂过窗帘,好像也没有掉落一粒灰尘,就如宋笙听说谷雨要来急忙熨好换上的西装一样得体美丽。

“话说回来,不是故意打扫过的吧?”

“的确是特意打扫过,不过不是因为谷雨要来,无论多忙,每天我都会抽出一个小时用来打扫。”

“……请问,小姐的生日是什么时候?”

“九月十二日。”

“原来如此,我懂了。”

“懂什么了?”

看来宋笙并没有太多的在意,谷雨也就安心在这儿写作业了,环境可比自家要安静多了。就是需要格外小心,谷雨可不想让自动铅笔或者橡皮檫屑屑破坏了这干净的室内。主要是宋笙绝对讨厌这举动。

“今天下了很大的雨呢,可别着凉了。”

宋笙端起咖啡看向窗外,噼里啪啦的雨声,从早上八点开始就下个不停,现在都快十一点了。

“嗯,其实我还挺喜欢下雨的,毕竟这城市气候偏热,但是春天下雨一般都会有……”

“轰隆——”

都会有春雷。惊蛰节气之后,能惊醒蛰虫的打雷会时常上演,无论是干雷还是雷雨都会变得异常之多,明明在其他节气并不常见。而这个现象,在立夏之时才会有些许好转,话说谷雨节气前后也是春雷的高发期。那么谷雨对于这个很应自己名字的自然现象,又会对有什么感情呢。

“小姐,能不能靠近些……”

她逐渐凑了过去。

“什么?”

害怕。谷雨持有着这样一个感情,好似天空在咆哮,见到闪电之后无法预测那声巨响究竟何时出现。不过虽然比大众都害怕的蟑螂来说算少,还是有很多人害怕打雷的——但宋笙绝对不是,相反,她并不知道那到底有什么好怕的。

“谷雨,莫非你?”

“不不不,怎么可能,我只是有点冷想往小姐这靠靠。”

“但我裤子快被你扯掉了。”

“抱歉,不是故意的。”

于是又提了上去,更让人产生误会了。

“那就好。”

幸好自从那之后都没响雷了,谷雨也回到了小圆桌上继续写作业。而就在这时,倒是一道电话铃声传了出来,不是Boomshakalaka,也就代表这是宋笙的手机铃声。

“啊醋醋,有事儿?”

“醋醋,是谁……?”

叫得还挺亲昵,即使能从签约合同上知道她真名也不愿意叫,毕竟不是谁都有谷雨这个好认好叫的真名。但“拌柠檬的醋”五个字叫起来终归还是太长了,加上她很可爱,宋笙就顺势取了这样一个外号。

“嗯我在听,你是说主人公升上的初中吗,不知道该怎么设定啊……这种事不用特地跟我打电话啦。”

“小姐无视我……?”

“关于这个,我个人认为最好是一间年代悠久的初中,在网路上有很多灵异消息,然后主人公某天在晚上值日的时候……有点老套对吧,那我仔细想想哦……”

宋笙拿着电话走到了厕所里,只留下谷雨一人,而谷雨正在列的错误公式也停了下来。此时心中的不爽感油然而生,当作者也好,线下见面也好,明明都是她先的。拌柠檬的醋,真是人如其笔名啊,这种感觉,像极了爱情——最近真是有很多东西都像极了爱情呢,或许爱情它是个大众脸吧。

“谢谢你编辑姐姐,我会参考意见的。”就如宋笙取了个外号一样,醋醋也开始叫她编辑姐姐而不是编辑小姐了。

“嗯,加油。”

蹲在厕所谈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左右,这才将醋醋卡文的难处全部疏通。一出厕所时,谷雨一脸怨恨地盯着她。而宋笙还注意到了她正在写的数学公式,全部都是错的。

“小姐,人生还真是无聊透顶啊。”

“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负面言论?”

看来是惹到这小孩了,没办法,自己还处于得讨好她的状态,只好哄哄了。教人功课可算很大的帮忙了吧,大学才毕业两年多的宋笙自然还没将那些知识还给老师,对付高中的数学是完全没问题的。

“啊,这道题好难啊,明明我那个时候还没有的。”

看来并非完全没问题,不过还是比谷雨要强多了。

“话说为什么错的那么离谱……”

“我数学不好怎么想都是数学的错。”谷雨叉腰道。

“别那么高傲啊喂。”

几乎没一道对的题,列的公式也完全牛头不对马嘴,太离谱了,这甚至让宋笙怀疑这小孩的基础。

“先且问一下,120×340?”

谷雨沉默良久,才答道:“四万八百……吗?”而且竟然还不是肯定句。

“竟然要两分钟才答出来的吗!”

就在两人气氛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好转时,又是一道响雷,吓得谷雨赶紧钻到了宋笙怀里。

“啊,不怕不怕哦。”

然后宋笙不由自主地就将手放到谷雨脑袋上抚了抚,并轻声说出了那么一句话,这才令谷雨察觉到自己做了多么羞耻又失礼的举动。

“明明浑身在抖,害怕的话好好说出来不就行了。”

“小姐……总觉得我好失礼啊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和小姐这才是第三次见面吧,但是总感觉像是相处了很久一样。”

“因为我一直在粘着谷雨啊。”

又是一道闪电,而且从这道亮得异常的闪电看来,后面的打雷声绝对也非同一般。宋笙两手捂住谷雨的耳朵,冲人笑了笑。

“轰隆——”

雷声响过,谷雨颤抖着身子,两只手紧紧抓住宋笙的手腕,被别人看到最脆弱的一面,这是她最不想要的……但是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,谷雨无法对她有所隐瞒,一看到她就不自觉地卸下防备,就像刺猬遇到亲近的人,坚硬的刺也会变成柔顺的皮毛。如谷雨所说,她明明只见过宋笙三次面,也就是萍水相逢的认识度而已,如此依在她身上,不应该这样的。

“这是自然现象,因为光速的传播比音速快所以是闪电先来……理应来说没什么好害怕的。”

“但你害怕。”

说着,谷雨就被宋笙抱了起来,将她放到床上。

“等等,脏……”

“我等下会好好洗一遍的。”

这是真言,一般的人也许会为了讨好谷雨说什么“你才不脏”、“我不介意你的味道”之类的。讨好不代表故意说谎欺骗,宋笙对于这点则是诚实待人。不过其实就连她自己不洗澡躺床上,也绝对会去洗床单的。

“作业还有呢……”

“等雷声停后再说吧,我相信你能赶完的。”

她一直抚摸着谷雨的头发,这样让人舒服,但也让谷雨的自尊心被放大。

“我果然还是需要人啊。”

“嗯?这是什么话?”

就像六个月前刚升高二那样,或是更早之前,谷雨从那时候开始就在心中发下誓言,不能让父母姐兄看扁了。包括其他认识的所有人,要给大家展现的绝对是帅气的一面——而不是现在这样,因为雷声而害怕卷缩,甚至如小鸟一般依附在只见过三次的责编怀里。这是绝对不行的……谷雨心中最想要的是被大家依靠,而不是去依靠任何谁。想要成为别人的需要,而不是一味地去需要别人。应该是,这样才对……

“小姐你有成为过别人需要的人吗,没有小姐那个人就会很困扰那种。”

“有时候吧,但果然还是需要别人的情况更多。”

或许雷雨都很识相,不忍心打扰这个氛围,窗外的声音逐渐变小,一丝阳光也从片片云霭中露出头。现在才十二点多而已,看来这只是个雷阵雨。宋笙一直摸着谷雨左边的耳发,而谷雨,听到了这温柔的声音,谁都会被这温柔的声音给挑拨起内心深处的一面吧。

“小姐一般都需要谁?”

“没有那个人我就会困扰吗,嗯……首先是一个叫孔览森的大哥哥,是我最好的朋友;还有父母,毕竟大家都是,那是当然的;还有编辑部的总编,毕竟给我工资,很多很多,谷雨也算一个呀。”

“我也算?”

“嗯,要是没有谷雨的话,我就看不到‘噶噜’所撰写的书,而且没有谷雨或许我也成为不了这文学网的编辑,所以我需要你,甚至比我想象中的更需要。”

“所以小姐果然是又想拉我写作吧?”

“被发现了吗。”

“如果小姐想要的话……不。”

谷雨的嘴巴动了动,好像已经准备开口了,却欲言又止。而宋笙却瞪大了眼睛,这小孩的眼睛蕴着水雾。宋笙知道这代表什么,她开始信任宋笙了,想要为需要她的宋笙出一份力。但到底是什么,是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不愿去写小说?宋笙眨眨眼,她想帮助谷雨的心日月天地可鉴,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谷雨向自己敞开心扉呢。

“等到谷雨想要的时候再写吧,我也没有火烧眉毛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

“好啦,我随时等着谷雨,你只需要明白这点就好了。”

宋笙温柔的声音进到谷雨的耳畔,如一阵暖风拂过青草,如无旋律的催眠曲一般——这可不是形容词,谷雨七点半起来开始写作业,写最多的还是自己不擅长的数学题。又因为隔壁装修太吵而跑到了宋笙这里,还被打雷吓得不轻。最后是这一道轻声,谷雨大抵是真的有些困了。

“小姐这样说话,害我有点想睡觉了。”

“睡吧,休息一会儿也行。”

等到谷雨完全睡着以后,宋笙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来喝,才发现都快中午一点了。不过她现在也不怎么饿,早餐吃得挺晚,就等谷雨醒来后再说吧。她端着杯子缓缓凑近,虽然谷雨的脸蛋已经看惯了,摘下眼镜后的样子倒是新鲜。还以为她看着脸小、五官整齐是因为这又圆又大的眼镜,现在看来是货真价实的美人胚子。

而这也能让人更好去观察她的眼部及周围,宋笙观察到,即使她睡着了,眉梢依然紧蹙着。

“青春年华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呀。”宋笙又摸了摸谷雨的头发,她发质柔顺,手感很好。

宋笙对于这件事有点不好意思,家务全能的她唯一弱项的就是这所谓炊事,而在广大男同胞的眼里,最具有女人味的技能大概也是这个。主要是有些菜品会将厨房……至少会将厨具弄脏,处女座的特点也许有个爱干净,但懒也是其中之一。

所以就得出去买了,将谷雨一个人丢在家里……也十七岁了,还那么聪明,应该不会被抓去贩吧。不得不说她担心的问题,还真是奇妙啊。

“唔……小姐。”

“懒虫醒啦,都两点多了,快起来吃点东西吧。”

等到谷雨醒来再吃,有点后悔这个决定了,因为她快饿死了,还以为是小睡一会没想到睡了一个多钟头。

“这是小姐做的?”

“嗯,是呀。”真不要脸。

“怎么那么像啃得鸡?”

看来也没有那么刻意去隐瞒,竟然买的是一个快餐,还是最出名那个。

“我去那里打过工,所以有点像吧。”什么的,大人还真是爱说谎啊。

一起跟人在家里吃饭,还是宋笙来这里两年的第一次,一般都是和其他朋友去外面吃,还真是新鲜。

“话说醋醋写的是什么小说。”不知为何她也自然地叫起这个外号了,明明都没见过面,也没说过话。

“是类似于侦探的悬疑吧,和谷雨偏向灵异的有些不同……诶,为什么问这个?”

谷雨拿出叠在作业纸里的那张签约合同,虽然因为日期的原因已经作废了,但谷雨还是意思意思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与“噶噜”笔名。

“关于侦探的我也有些想法,就是有些乱,编辑小姐会帮我理清楚对吧?”

“那得看这个想法是不是很有趣……话说你要撒那么多辣椒粉啊。”

“我喜欢。”

当然没有现在就开始写的意思,四月份离期末考试也还剩不到一个半月了,在四五月做准备,暑假七月份开始写是最理想的。宋笙也同意了,毕竟她能有这个想法就谢天谢地了。不过这样就要同时照顾两个问题儿童了,看来也不是什么闲差。

吃完饭后的一整个下午都是谷雨拼命赶数学作业,文科科目的作业她三十分钟就能全部做完,化学、生物和物理也没有那么多作业。这样的谷雨回到家,已经是晚上六点了,谷雨躺倒在床上,一天都算来算去可真是令人头疼欲裂。必须弄点文绉绉的东西来放松一下了。

“恐惧的心,以及不再活跃的天空,

加上吵闹的声音,令人几度失望,

却也忍不住抬头再度观望,

因为不想错过再次明媚的第一缕阳光,

任它照着头,会很舒服吧。”

反正谷雨发说说又没几个人看和点赞,因此发什么都可以,也豪不羞耻。

“小姐需要我呀……”

殊不知在未来七月的月榜中,在作者的那一行里会不会出现“噶噜”二字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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